开到荼靡，花事了

紫沁竹

【一】

　 夜凉如水。
　 整座城市走进了落寞，街道上的灯光逐渐被拉长，瘦了又瘦。
　 她漠视着窗外，一直来惯有的姿态，不想改变。
　 她不去碰撞他的眼神，不敢正视。那道眼神足以将所有的坚持都瞬间化解，尽管会成己有，心，却输不起任何虚实。

　“有酒么?”
　“有。”他转身去拿酒，不问其因。
　 杯满，倾空，心之碎。
　 她微闭双眼，仰面一饮而尽。然后，摇晃着杯子，暗想，酒精是否可以麻痹一个曾经。
　 他沉默不语，给空杯子斟满酒。　
　 他并不了解她的过去，也不想去走近。他知道，唯有距离上关注才甚感安全，戳穿这个秘密，就此失去。　
　 毕竟，所在的位置都不同。
　 然而，他却做不到安静。今晚，她极美，长发披肩，瓜子脸上泛红。
　 他望着她,突然间有些许怜惜,伸手搂着她的肩膀，轻抚摸她的面容。
　 她的脸在他的手掌上磨擦着，传递的温度如此熟悉，又瞬间陌生。她突然间想哭，距离总是在两者之间交错，欲近越伤，才把伤口缝补好，又瞬间撑开，静默细数一道道痕。
　 终于明白，为何落坐在电脑前敲打的文本无论是颓废，或是沉寂，都有他的影子。这不仅仅纯属一种状态，一种属于精神层面的呆滞，而是在颓废的边缘中难释情怀……
　 她爱上了他。

【二】

　 平日里，她思绪游弋，千丝万缕的念想，总是在不经意中轻盈泻出。
　 办公室，他们只是隔着一扇门，隔着红尘，她都能从他一个身影，走近，回头，让心跳不止瞬间无从了方向。
　 她喜欢这份工作。
　 喜欢在上班时偷望着他忙碌，所有言行举止在她眼中都是最痴迷的温柔眼神，甚至于打电话的手势，那磁性的声线就能被深深牵动，也开始为层出不穷的心醉圈定了期待。
　 上班前，她就想好了见到他应该说的话，反复掂量词汇适度。
　 该说什么，问候?还是天寒的关怀?似乎，都不好，同事了这么久，过于客套落俗。
　 她喃喃自语，任凭纷乱的思维勾画出他听到话语的神态。
　 时钟上，分针飞驰般在眼底划过，办公室一片静寂。
　 她轻呵一口气，抬头，凝望，一个名字落定了眼眸，如此清澈。
　 时间恍如走过一个轮回，那滴答声让思维不断堆了又砌，欲罢不能。她摊开掌心的电话，指尖轻触着一串短号。
　“喂……”
　 她不语，只是浅笑。
　“你笑什么，说话。”
　 她不理，沉醉于此刻他稍带威严的声线。
　 他索性放弃了问话，对于她，唯有妥协。
　 线的两端，双方都固执着，静默环绕于线路，默契如同长了翅膀的音符，在轻轻扑闪中着灵魂。
　“你知道么?梦的旖旎正停歇在守候的窗口上，在回旋的瞬间，开放如莲。”
　“你傻呀，上班时间不专心工作，扣你工资。
　 线源断了，她并不在意，觉得彼此之间羁留着灵魂，才是具体而真实。
　 她喜欢这份真实，这和文字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会。

【三】

　　近临春节，许久未曾发作的旧疾，剧烈疼痛。
　　她捂着头，期待他能出现身边，就算一句问候，已是暖心。
　 “他出差了。”同事淡淡的说。
　 “我知道。”
　　来办公室前，她就感觉到他不在。
　　曾经，每次头疼时他就会很着急，手忙脚乱斟满一杯水，又匆匆在深夜下楼去买药。　
　　如此，她知足，觉得这才是幸福最好的注释。

　　以前，他经常出差。　
　　她并不在意，那时，尚未彼此走近。然，这次，甚是难熬。　
　　想到他不辞而别，连一个电话一个离去的只言片语都不曾留下，她有几分恨，枉自说什么喜欢，不过如此。
　　她无心工作，抬头，静默， 空气中少了熟悉的古龙香水味道,竟然如此稀薄。
　　上班，下班，依旧是千篇一律不变的程序，变的是，电梯里再难候一个心跳，她迷惘，困惑，被无形的压抑感重重索绕，欲弃难舍。
　　打开电脑,对着冰冷的屏幕发呆，指尖的敲打甚感冰凉，直达心脏。
　　许久不见，也不过是两天，怎么如此长久?她的指尖反复敲打着他一切，不知疲惫。
　　极度热爱文字的她，突然间觉得字斟句酌是一种虚伪，无法从中找到真实。
　　曾经，她是网络写手，躲开尘世，提着满筐的心絮，给其铺垫，拉长，融化。
　　认识他，在红尘中工作了两年。她才带他去一个主题为觞的博客里。
　　他很意外她从不用笔名，而是真实名字，还记载了许多生活中一些随笔。
　　然后，他告诉她文风太伤，应该从滞留的情感漩涡里走出来……
　　那时，对于他的评点，她漠然置之。
　　几时起，懈逅了他，就开始喜欢在俗世中停留?几时?她无力窥探，所有的幻影都在真实面前苍白，所能做到的，唯有让灵魂更靠近些，如此而已。
　　她已经习惯了这个情感漩涡，深陷其中难以走出，唯有冥思苦想，暗自给其着色。
　　然，仅是一个人的风花雪月。

【四】

　　新年的钟声敲响，她走在街道上，踩着冬季伺伏带来轮回的风，孤立。
　　她不知道这样的等待还要到何时，只想守候下去，看着路边的情人们手挽手摇晃着烟花棒，在烟花燃烧与熄灭中相视一笑。 那属于两个人的小小幸福让她有着近乎甭溃的缄默，如此的片段竟然不曾拥有，那怕是瞬间都成奢侈。

　　几天后，他出差回来，先去了她的办公桌。　
　　她正在打电话，看到他，瞬间心跳不止。　
　 “可好?”
　 “好”
　　两人彼此对望着，空间有了僵化的气氛。　
　 “几天不见，你变了很多?”
　 “是么?好?坏?”
　 “工作很忙，连回家都没空闲，也就没给你打电话。”
　 “别太累了，照顾好自己。”　
　　她有些失望，等了几天，却盼不到他说一个念想的理由。　
　　有时候她想，到底是否爱上了，还是恋着的一个魂。
　　也许，都只不过是朋友，熟悉的陌生人。

【五】

　 时间滴答，一点点滴进岁月中的长廊。
　 他们的感情，依旧是纠葛。除去灵魂之外的缠绕，如同一道重重结，不知疲惫。
　 她曾说过，他们的关系就像是冬季里最寂寞的两片雪花，暗夜里相互取暖，天亮，正是阳光明媚时，却谁也见了不了光，瞬间消失不见。
　 一个人行走时，她总是清醒，知道其实他尚未爱上。　　
　 他对她怜惜，所有的一切都在表白之后有了变化。
　 她频繁出现在办公室门口，静静伶听他的所有动向，从微妙细节中感触到他是否快乐。然后，不断找一些最无聊借口去见他，停留在办公桌前让他给一份份文件签名，尽量让时间多停留，为的是想让他能够和她多说话，甚至于一个眼神。然，失落。
　 他的眼中只有电脑，匆忙签完名后就对着屏幕，无视她的存在。
　 她很难过，屏幕前，真实与冰凉如此分裂。她不知道，到底是那份比冰凉让他感触到另一种懈逅，还是，他根本就在逃避。释义，她瞬间甚感可悲，不去多想，怕嘲弄散开，看不到自已的影子。
　 两人像是在走分叉线。
　 他追，她走。她停，他在圈外。

【六】

　 “明天开始，我们不做朋友，只是同事。”
　　暗夜里，一道刺耳声音落在寂静小屋里，瞬间不见。
　　她寻觅着他的声线，才发现竟然如此无痕，苍白。
　　一切都不过是幻影，她，输给了幻觉。
　　一切只是各取所需，他，败给了疲惫。
　　朋友?只是朋友。连知己都不曾靠近，原来，一直来的守候竟是可笑的顺其自然。
　　她想哭，哭不出。也许，眼泪早就在守候中流尽，一但想用，却再也给不起，如同情感，他们谁也不是谁的谁……

　　思念泛滥成灾，一入尘世，连文字都失去灵魂，意像若缺，空洞无物。
　　认识他，她抛了文字，放弃了梦。
　　而今，她想把所有的曾经都敲落成章，却发现根本就做不到，唯有伶听一首首乏味的情歌曲，别人的故事，别人的情怀，她却难侯情字。
　　那么，情何以堪?

【七】

　　他给她的工作越来越多，开始在众人面前指责她工作不认真，她浅笑着，心，苦涩。
　　公司开会，她的全年总计划被他说成是一堆费纸，若不用心就好自为止。
　　她漠然置之，听从高层指令。
　　每天加班到午夜，精神处于极度疲惫中，在想起他时接到了电话，语气里全部是怜惜疼爱，说买夜宵来看她，不忍看到她为工作累着自已。
　　她总是能在他的语气中让苦涩瞬间漫延到甜蜜，把所有怨言飞溅到每个角落不再想起。
　　午夜下班，走在街道上，花店尚未打洋。
　　她想起，明天就是情人节。
　　她笑，这样的节日从不怜悯过她，连一个幻想的图片都不敢去拼凑。
　　
　　他又出差了。这次，她已经淡漠。
　　几个月来的情感渺茫，工作繁忙，压力颇重，她想离职。
　　她在等他回来，见上一面，做最后的告别，若是离开，逃避，也许就能够放开所有，释然。

【八】

　 “别喝了。”
　　他望着她满杯起，空杯落，不再给空杯斟满。
　 “是不是想喝到天亮?”
　 “是，天亮说晚安。”
　 “你总是很固执，我不喜欢。”　
　 “是么，我的固执曾你的喜欢，如果连这些都消失，那还剩什么?”
　 “你以前不是这样，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以前，现在，都还是我，从未改变，当一个人的视角开始不惑，就会瓦解所有曾经，我准备辞职。”
　 “我不允许，不允许。 ”
　 “不允许，不允许…… ”
　　她喃喃自语重复着他的话，曾经，也就是爱上了这份霸道。如今，又在空间环绕，不散。
　 “很奇怪，竟然有些不舍，虽然你的坚持已经说明了一切。”
　 “的确。”
　 “为何突然会辞职?” 他望着她，想从眼神找到答案。
　 “我……” 她回头到他面容憔悴，心瞬间软化，低头，静默。
　 “问你一个问题…… 你…… ”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踹开，走进几个气冲冲的男女。
　 “你们是谁?竟敢未经允许…… ”她走上前话未说完脸上就挨了几个耳光，随后，又被人重重踢了一脚。
　　她身体摇晃着跌落在地，努力让记忆在脑海中闪了又闪都想不起他们是谁，有何恩怨。
　 “打的踹的就是你，别用狐狸眼看，我会恶心。”
　　女人正眼都不瞧她，像是在踢泡在水下的皮球，有股不见其沉就誓不罢休的拼搏精神。
　　她忍着疼痛，抬头望了眼他，正低头望着脚下，如此安静。
　　她瞬间觉得原来低到尘埃里，真的可以渺小到抹去所有的不堪，只是她还在尘面挣扎寻觅答案，拾取一个从未有勇气去问的试卷。
　 “刚才一直想问，几年来你是否有爱我?告诉我，告诉我，请你告诉我，好么?”
　　话音落地，空气里气息凝固。
　　随之而来的是除了她身上被拳打脚踢之外，他始终低头，沉默。
　　她想这几年总是在寻觅答案，原来一直在心里早已落定，一直都是淌不过彼岸的河。
　　血丝丝流到唇边，她的舌尖轻舔，若是让涩涩的咸味流出又咽回，会不会溶合。
　　若是这个血是咸，那么今天吃下的堕胎药流出的血是何味道?
　　她望着不远处的他，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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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木

呵呵，自已选择的路，自已承担，是泡便便也得吃下去！我不同情她，亦不会去讽刺和嘲笑！走过，才知道什么路不能走！有时候，人就得这样一步一步，才会成熟！

紫沁竹

千帆过尽，也只是眼底的风景。

黄鸳儿

现实和网络，永远是一条河，趟不过的。

紫烟儿

是你写的原创小说吗？真的很不错呢

紫沁竹

现实和网络，永远是一条河，趟不过的。
黄鸳儿 发表于 2009-8-25 00:01

淌过去，淌走了所有过程。
握住的仅是透明忧伤，一揽无余。

或许，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或许，谁也不会是谁。
是另一个人生的转折点。

紫沁竹

是你写的原创小说吗？真的很不错呢
紫烟儿 发表于 2009-9-5 18:29

是，这篇是参加人生百态版贴子，需以不同的角色来陈述。

就走第三者路线，只能说是心絮散文。

寒石

曾读过安妮宝贝的文字，
风格有点相似！

“若你是个有过去的女人，如果你会抛掉过去，我一样会接受，一样会爱你！你就是我的全部，就是我的一生！”

风云诺

。。。。。都是花开花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