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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西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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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9 15:31: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シ指间砂ヘ 于 2010-9-21 14:56 编辑

1、 我坐在图书馆的一角,看着窗外那片在寒风中依然葱郁的松树林。天空在这个下午是阴郁而低沉的,仿佛在酝酿一场雨水。
    我知道树是一种关于永恒的隐喻。一棵树的一生都只在做一件事,便是至死方休的向着天空行走。很多次我都想象自己是一棵历久沧桑的松树,,根深埋在土里,而枝叶在风里颤抖——风才是树永恒的路途,风在把树的生命往天上吹。
    是否这便是一棵树所有的意义呢?
2、 我不是一个能将一件事情坚持做完的人,很多事情没有做完就搁下了,像某个早晨悬挂在枝头的一个塑料袋。很多东西,搁置下了,就慢慢忘记了。譬如那些没有读完的小说,没有看完的电影,都如一种戛然而止的讲述,停在某个时间上,不再前行。在他们冗长或繁复或繁华或精致的故事进程中,我丧失了所有的信心。于是那些结局,不再呈现。
    但,这不是一种结局吗?
    但,这还是它们的结局吗?
3、 你看不到我的骨头里,有一种树木的质感在扩散游走。很多个清晨我听见骨骼中发出的声音,如同匆匆穿过林间的风,难以捕捉。
4、 我以为自己是个洒脱的人,可以随手丢掉我曾经写给你的信,丢掉书写那些信笺时的记忆,像丢掉一支燃尽的烟。我以为我已经成熟并坦然到可以从容的把玩自己的过去,你知道的,我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但那些信是丢不掉你的,即便那些涂写满我曾经的墨迹的纸张早已经破碎,即便它们藏匿在了这世界上的某个我永不能抵达的远地,但那些字句如同刀镌般早已烙刻在我的记忆里,烙刻在我的命里。
5、 又是一个漫长的四季过去了,我依然在读史铁生的散文,依然在读张爱玲的小说,也依然在读海子和李白的诗歌。
    我总是想去看一看海子诗歌中暮色苍茫的青海湖,那五月的麦地,那开着野花一片的比远方更远的草原,那足以让一个灵魂永恒漂泊着的浪子长久安睡的村庄。
    但再也不会了,我说过的,我丧失了所有的信心。
6、 冬天早已经到了,这个北方城市特有的气候使冬天的风如同绵延而恐慌的歌唱,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我在等一场雪,我知道。
7、 那天晚上我蹲在马路边上抽一支烟。我看到这个北方城市的夜幕下闪烁流溢的霓虹,看到穿梭似水的车辆和人群,看到从马路的中央被风卷起的尘土,看到夜色浓郁的天空和远处黛色隐约的山的轮廓,忽然感到一阵眩晕,而后是一阵阵的无措。
    那一瞬间我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漂泊至此的外乡人。
    我记得那根烟快要燃尽的时候我从烟头微弱的光晕中看到了很多年以前的自己,那个少年的形象似一叶轻盈的纸张被时光的荒洪卷向某个远地,然后在一片寥远的阒寂中向我铺展开所有青灰色的情节。他形销骨立的站在我记忆的路口,笑容如梦。他是曾经的我。
    我再次触摸到那个画面,总是那样的画面,房间的黑暗中漂浮着两个大男孩彻夜长谈的声音,那是曾经的我和C。C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那是以一种交换的方式从这两个男孩的讲述中呈现出的两个故事。他在讲述他反复向我提及的那个姑娘的时候,我想到的却在总是你的模样,如同一朵莲花卓然站立在晨光熹微之中。
    但不会再有了,那样的时光那样的讲述,以及讲述中所呈现的夹杂着苦涩和幸福的故事,都不会再有了。因此你仍不知道,你将永远不会知道,你,在我的那个故事里。
    此刻我除了沉默一无所有。
8、 我怀疑总有一天,我会死在回忆里。这多么可怕。我曾经听说过有一种鸟,它的一生都在回忆自己的过去,它从一个冬天飞往另一个冬天,却总是找不到可以栖息树。后来它便死在了回忆里,它变成了一棵树,再也不用回忆自己的过去,它只是长久的仰望着天空,因为树的过去都埋在了土里。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总是一边驻足回首,一边向前方眺望,我想寻找到一个时间的制高点来看清自己现在究竟身处何方。但最终不得不向时光倒戈。
9、 有一天,我会回去的,请你相信。
但,回得去吗?
10、史铁生说,孩子,这不是别的,这是你的罪孽和福祉。
11、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总是在做着同样的一个梦。我不敢和人讲起,我的梦是那么的荒凉。
    在那个梦中我看见自己变成一棵树,独自站在高原上,枝叶繁茂地承接着浩荡的天风。天空高渺宁谧,高原的黄土地苍莽并且辽阔,雄浑的夕阳里长久地飘转着悠扬的牛哞。
12、很多时候我总以为自己还活在那些冬天里,天空永远低沉阴晦,永远像在酝酿一场迟迟不肯到来的大雪,我知道南方的冬天是很少下雪的。我总以为那些冬天是一场绵延反复并且冗长的梦,我就站在所有梦的尽头抬头仰望天光浩荡汹涌的穿梭而去。后我才明白那些光阴里我只做了一件事,便是等,等潮起水落,等霜雪更迭,等所有物是人非的故事都落满尘埃变得雷同,然后再对着时光付之一笑。
    那些年岁里我在南方的冬天长久的等一场大雪。等过了一个冬天也没有见到雪的影子,然后熬过春夏秋,将希冀投放到下一个冬天里,如此周而复始。时间便是这样无声的流走的,人也是这样长大然后苍老的,所有的力气都留在了昨晚梦中的一场等待里。
13、我曾经写给你的那些信你从没有收到,因为我都没有寄出去过,就像我从前给自己许下的诺言,都没有实现过。
    我记性不好,我总是将很多很重要的事情弄忘,于是那些重要的事便都不重要了。
但总有些事情是怎么也不会忘记的,譬如某个夏日午后的一阵风,譬如荡在那阵风里久久不肯散去的笑声,譬如某个怎么睡也睡不着的夜晚,譬如多年前你的一个侧脸,譬如那些信纸上破碎的字句。这些我都不再提起,但不代表我已经忘记。有些记忆,可能微小到如同一个幽微的叹息,却足以禁锢一个人的一生,要他用一辈子的时间去体味,去品咂,去念想,去疯狂。
14、我曾经说过关于一辈子的话,你知道的,那句话里有你的名字。
但又或许,你从没听到过。
15、一个人长久的惦记着一件过去的事是多么可悲,时间久了便忘记了脚下的路。一条路通向的目的地永远是未知的,因为我从没有完整的走完过一条路。谁又能真正走完一条路呢?它通向的目的地又是唯一的吗?
    后来我明白其实我始终是一个人在走着。人走着走着便到了别处,灯红酒绿或者天地荒凉完全是未知的,就像一觉醒来发现床已经不是原来的床,屋子也不是原来的屋子,甚至连自己也不是原来的自己。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回去的路早就忘记了。
16、我在阅读史铁生的书时记下了这样的一段话:而悟者早已懂得,即便九条路全是坦途,即便坦途之后连着坦途,有与九条全是绝路,绝路退回来又遇绝路有什么两样呢?无限的坦途与无限的绝路都只说明人要至死方休的行走,所有的行走加在一起便是生命之途,于是他无惧无悔不迷不怨认真于脚下,走得镇定流畅,心中倒没有了绝路,这便是悟者的抉择,是智性尽头所必要的悟性补充。
17、是什么不肯让他们平息对这城市夜晚的惧怖?又是什么不肯隐藏了他们对这城市白昼的逃遁?是风?是灯火?还是人们混杂在喧嚷之中无法捕捉的缄默?
    谁能够一辈子活在一个地方却梦不见远处的风呢?
18、这个冬天我一个人闲逛着,我坐着公交车穿梭在这个北方城市的一条条陌生而寒冷的街道里。有时候车窗外面下很大的雾,有时阳光似流泻的水一般弥散在空气中,但更多的时候是那种不好也不坏的天气,阴沉沉的,灰蒙蒙的,湿搭搭的,像是得了某种病。我一个人出去,靠着窗户向外望,呼出的气把车玻璃外的街道车辆人流都涂得模模糊糊。我这样静静的坐着,车上的乘客换了一拨又一拨,车外的景色也一个一个的流过去,我这才想起我竟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
19、最后我只记得,是桃花老了颜色。
20、谁会是你沉睡在记忆里的那串模糊的脚印?
    谁会是你遗忘在阳光里的白色衣角、飘散在风里的笑声?
    谁又会是我在早晨随手丟进风里的那个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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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热帖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10-4-9 15:48:1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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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10 13:04:40 | 显示全部楼层
人生如梦,繁华转头尽成空。风雨飘摇里,几度阴晴圆缺,轻叹流年。昨日之日,乱我心者,转瞬皆成过往,蓦然回首处,早没了旧事的踪迹,徒留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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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10 15:03:41 | 显示全部楼层
“但那些字句如同刀镌般早已烙刻在我的记忆里,烙刻在我的命里。”
  只此一句  便动心殇..   镌刻入生命里的 是那些时间流逝的 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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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10 15:42:30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于人生。简单。
  • TA的每日心情
    无聊
    2022-3-15 15:21
  • 签到天数: 8 天

    [LV.3]偶尔看看II

    发表于 2010-5-12 16:21:56 | 显示全部楼层
    最后我只记得,是桃花老了颜色。
    ——
    回味无穷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10-8-3 23:28:44 | 显示全部楼层
    如今花非花,徒叹尘归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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