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奉十八大疏（九）

散发弄舟

史曰：天下易与乐成者众，难于虑始者稀。虑始谋成，卒济其事，君子之大计也；举贤劝不能，卒惠其民，君子之大要也。故建厥功，势必权从。或从长治则立德树信，足兼百姓；或从苟且则趋利饰诈，卒间贵贱。或曰时政，权且诚重而权治良寡。
权治者治教与信，行政与惠，立法与制，有司与理，明监与察。已而民氓恃此五与自据其真，各安其业，猝然乃兴。是谓得有恃无恐之籍而无假公济私之便也已矣！权且者构党与势，治军与卫，张官与威，言利与贿，称誉与欺。已而庙堂杖此五与自显其贵，各尽其私，必然致败。是谓藉有恃无恐之势而据假公济私之宜也已矣！故谓天下失所恃而倾危据其势然也。
曰：古之治书以益智，今之著述以误人。夫著述以中庸，非在章句之巧佞，趣辞与斐丽然也。或衷与道，映于心。表实论义，言浅发深。是谓古之治书。或褊与狭，侧人目。张奇异，传未闻。必欲称之则构虚弄妄，伪加谄誉；必欲毁之则吹毛求疵，窥隐发私。类此淆是非，谬人伦者是谓今之著述。是故，治书著述者知不及则言不道，下笔之难畏择轻重亦以有所趋附。趋小人之趣者好播是弄非，附权贵之利者必谄誉盛毁。其所轻描者端其害，其所重墨者视其利。觇利害之笔讳者多矣。奉其著述以概天下，奈何不谬传乎？其所称之者睹其文辞犹面赧心愧，况遍览古今者乎？若拟陈灼必举一例，其实特难。为其虚实真不可知也。或从小人，咸以为真知。凡一事两说，再说，三说乃至百说，介为依据，言至面红者有之，论至遂忿者有之，辩至生怨者有之，争至互殴相杀者亦有之也。且小人如是，君子其实亦不如也。君子所恃非说则并天下之资，举一国之力遂数人之忿者也已矣。故特举上帝之说、真主之义与佛祖之教异， 诚如此耳。陈灼举此，情未以是非然其是也。诚特以人之所据与国之所倚非同言其事也。是陈灼欲国家善择信奉已而足合天下之势，足同黎庶之异，足驭将军之士，足兴百业之利故言兹理也。
今人趋利，古人亦趋利。国人爱财，人国之人亦爱财。然言利者分势，故有国有家者幸不言利乃诚以惠民也。人故与利，顺之不卒得则生心逆取。惟国家言之，诚欲天下顺之也。人情有远近亲疏，人故有智愚勇懦，人欲有贞淫廉贪，以人情、人故、人欲竭虑顺之所得尚异有厚薄，况生人所累，所顺有差卒不获其意，间或生逆，利足捂之乎？
谂念，学子莘莘未获其德则不报厥衷，仕途荡荡先觉其利则后张其欲。故古立庠序，总归文庙；再设武考，复建武庙。文武二庙卒获其德，虽不及报犹不为逆然也。国家或设一力揽之，隆废拟于一党则报效未申而奸利先因。是以，或请推崇庙宗之类，贯穿一致之道。佐国家规才勇、劝怠惰，励民人荐贤良、收暴心。能如此则政党或失专利之赇，确分其专威之制。实则得天下归心，野无遗贤然也。至于取择，非陈灼所宜言。上帝乎？真主乎？释氏乎？儒道乎？思在世界之利弊，念在天下之风俗。或向神学律法宜以顺强，择在道学人伦诚以治强。顺强之便时易，因世界之宾从。治强之势久长，因东合朝韩之众，并收日本之心；西榷印度之界，善抚阿蛮之性；南卒服百越之民，深得缅夷、暹罗之情；北窥渺苏俄之政，庸附蒙元之境。夫故顺强则不争，治强则须时。时之所至则势固伺敝。终有归心则定义主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