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参加达人秀只为求证《听说》能否播出

大周天

   2012年，独立音乐人华子在《我是传奇》节目里演唱了一首原创歌曲《听说》，以"听个老摇滚说，无房无车无存折；听个小歌星说，千八百万有什么"，"听个破导演说，拍戏只为潜规则；听个烂演员说，想要成名你得舍得"等直白的歌词在网上创下了点击记录。不过，也是因着这"太过"现实主义风格的歌词，这期节目几乎成了完整版的《听说》在电视屏幕上的绝唱。

    之后，华子在微博上写下了这样一段话："摇滚乐不需要荧光棒，不需要手举牌，不需要伪粉丝。我选择独自在真偶像的众粉丝面前低调歌唱，千人现场若得一人能懂，便生丝许慰藉，若得十人能懂，便如中了5.7亿。谨以此贴纪念《我是传奇》，余生不染任何娱乐选秀综艺。"

    但华子最终还是出尔反尔了，在经历了各种延期播出和"被剪辑"之后，他出现在了今年《中国达人秀》的舞台上。1月8日，他接受了IBTimes中文网的专访，畅谈他对中国音乐现状和自身处境的看法。

   “对于《听说》，《中国达人秀》是一次试验 ”

   IBTimes中文网：之前你去录了《中国达人秀》，但你在《我是传奇》之后说过不再参加任何娱乐选秀综艺的，为什么还是决定去了？

    华子：是因为我是传奇和达人秀都是同一个单位制作的，中途还叫我去"好声音"，以及一系列的卫视选秀，我都没有去。但是达人秀之前录过一个访谈类节目，也是关于《听说》这首歌展开的，播了节目预告后，到了播出时间时，从电视里消失了。后来达人秀叫我去参加，我只有一个目的，看看《听说》到底能否在电视里有一次正确的播出，于是就参加了。但是最终播出的时候还是剪掉了很多。

    IBTimes中文网：会觉得能播出就已经很好了吗？

    华子：是的，其实这个结果我也想过了，但没想到被删掉有一半之多。播与不播都是一样，只是像了却了一桩心事，我可以忘掉那一切，去做新歌了。

    IBTimes中文网：为什么执着于一定要唱这首歌，尤其是在你知道它很难播出之后？

    华子：这首歌其实也只公开唱过4次而已，唱这首歌的原因有三。其一是制作方的要求，例如某跨年晚会也要我去唱这首，结果我答，你们敢播我就敢去，后未果；其二是我想试探一下电视媒体的播放尺度，其实关于批判类的并非这一曲，只是其他歌曲的MV还没有制作完毕；其三是这首歌涵盖的内容相对比较丰满，希望借助媒体传播给更多有心的听者。

    IBTimes中文网：当初写《听说》的时候想到过会很难登上所谓主流的舞台吗？

    华子：我写任何一首歌时，不会掺杂任何杂念，什么播不播，赚不赚钱，有没有人听，如果想了，那这歌就脏了。一切既是巧合又是必然，这歌就压根没打算推广，都没有正式录音，是朋友让我拍了这个MV放到优酷后，才经历的这一切高级的待遇。而且它是一种极简的写法，更像个小品，而且一点都不洋气。

    IBTimes中文网：《我是传奇》那次倒是完整地放出来了，期间有出过问题吗？

    华子：那是有生第一次参加类似活动，属于全晕状态，也没想任何其他问题，在我生日那天录完，之后就正常播出了，过程极为简单。

    IBTimes中文网：在《我是传奇》上几乎是要唱哭了，自己这么熟悉的歌还是会很容易被触动吗？

    华子：我自己在家唱到"又听个孩子说 我好想有一个课桌"那句时也偶尔会哭。我之后要做的几首歌，唱到某处都经常唱哭，可能是我太脆弱太敏感了

   IBTimes中文网：跟自己有孩子有关吗？

    华子：应该有些关系，也和经历有关，身为人父之后，孩子在心里的重量会明显增强。

    IBTimes中文网：是一段怎样的经历？

    华子：那是99年的一个夜晚，当时有几天短暂的卖唱经历。在五棵松地下通道，我如往日般弹唱，路人如往日般匆匆。后来有两个穿着入时的女孩子，听了半小时，后说要去上班了，走时一人给我了100元钱，惊喜之余，身边跑过一少年，后来回到我身边，拿着一捧玫瑰花，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绢，打开了好几层，他包的很严实，是一摊面值不高的人民币，他拿了一大部分放在我面前，然后迅速跑掉。整个过程不到半分钟，我还暗自庆幸，连卖花的孩子都给了我那么多钱，可唱着唱着，看着那些衣冠楚楚却表情淡漠的路人，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想了很多，为何帮助我的都是来自底层的人群？那个孩子晚上回去怎么交差？会不会挨打？然后收起吉他，出去寻找那个孩子，却早就没影了，之后那天就成了我最后一天卖唱，并为我之后的底层和社会的创作埋下了深深的伏笔。

    IBTimes中文网：《我是传奇》里你最终选择了和光线唱片合作，后来有什么发展吗？

    华子：之后除光线，也谈过一些公司，但最终我选择坚持独立，不久会和光线有些项目和歌曲的合作。

    IBTimes中文网：但你之前的合约是在星外星的对吗，现在没有在合作了？

    华子：星外星是唱片的发行公司，没有合约，是君子协定。简单说，就是我每做一张唱片，他们会提供给我录制经费，但没有合约，属于纯粹的帮忙。

    IBTimes中文网：所以其他的经费都是你自付的？

    华子：也没有很多，所有MV的费用是我自己解决的。也几乎都是小成本，做音乐没有想象的那么贵。

    IBTimes中文网：在音乐上有收入吗？

    华子：收入没有保证，我儿子三岁了，至今没有用音乐的收入给他买过一桶奶粉，这或许听起来很丢人，但事实如此。发唱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阶段性的交代，和给歌迷一份礼物，它本身是没有多少收入的，现在我更愿意称之为义务劳动。做音乐的其间出轨做过一年生意，攒了些银两，目前基本够用。

    IBTimes中文网：但是这样不是不可持续的吗？

    华子：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等到不能支撑时再想办法吧，目前我不想被任何困扰分心，我只想继续做新歌，新的MV，给懂的人听与看到。

    IBTimes中文网：会参加商业演出增加收入吗？

    华子：会，但是很少，今后应该更少，因为很多演出，报批时就把我毙了。这方面的收入也几乎被屏蔽，手机彩铃的结论是"该歌曲内容与相关部门规定不符，禁止上线"。其实我也知道，他们是想饿死我，但好在我饭量不大，一时半会是饿不死的，所以还要继续写我该写的内容。

    “坚持做理想主义者，是精神和意志独立而非脱离人群”

    IBTimes中文网：其实就算是批判现实的歌，也会有温和的做法，也许也更容易推广，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现在的方式？

    华子：其实推广不是我该做的事，我是把歌弄好，之后的事听天由命，或者交给能够推广的人去做，其实我的一些歌并非单纯批判，是和温暖并存的。但是有些网民惊讶的说："这样的歌还没被干掉？网站还可以播这样的歌？"我觉得他们很可怜，已经陷入一种体质内的惯性思维，被洗脑很严重，这是令人悲哀的。

    IBTimes中文网：跟你聊了这么多，我有一种感觉，会觉得你讲的一些东西其实还是挺虚无缥缈的，甚至有点空。

    华子：我本来就是个理想主义，有些脱离现实，的确如此，我放弃了三所大学，放弃工作，从15岁拿起吉他就没打算放下，的确不够脚踏实地，但我会依然如故。

    IBTimes中文网：依然如故的支撑在哪里？如果连肚子都吃不饱还能坚持吗？

    华子：那么多欲望，在歌唱的过程中，会自动删选出与我智商关怀和懂我的听者，我愿意为他们歌唱，这就足够了。前提是我可以吃饱，且有大把时间写歌，故此问题不在考虑范畴。留下千古名篇的古人，哪位不是对酒望月，大把闲暇做文章，如果腹中空空，那些诗词何来？

    IBTimes中文网：为什么坚持要做独立做音乐而不跟厂牌？

    华子：至少没人限制你的创作内容，但是缺乏宣传和制作团队，各有利弊。独立就是所有事情都要自己做，出歌的效率会低一些，但相对自由无拘些。

    IBTimes中文网：再独立，也还是会希望有听众，否则意义何在呢？

    华子：独立是精神和意志独立，而非脱离人群。

   IBTimes中文网 陆云霏